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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水意象看沈从文的审美追求

来源:华佗小知识


第21卷第1期 安康学院学报 Vol·21№1

2009年2月 Journal ofAnkangUniversity Feb·2009

从水意象看沈从文的审美追求 郑丹青(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广西桂林541004)

摘 要:“水”是中国文化中一种常见的象征。沈从文的创作与“水”密切相关,体现为“人格的自我写照”、“女性美的化身”、“自然美的写真”和“喻无常与不定”,从而使其作品形成了整体上的阴柔风格。

关键词:沈从文;水意象;阴柔风格

中图分类号: I206·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024X (2009) 01-0058-03*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沈从文是一位风格独特的作家。他精心构筑的“湘西世界”,令人流连忘返。湘西的一脉清波给他以巨大的影响——— “我认识美、学会思索,水对我有极大的关系”〔1〕;“水和我的生命不可分,教育不可分,作品倾向不可分”〔2〕。水粘合了卑微人生的平凡哀乐,也成就了沈从文超越个人功利得失、追求理想的热情。沈从文对水情有独钟,对之深情迷恋,执着描摹,在他的字里行间充盈着水的光和影。他的整个创作追求的是一种阴柔的风格。本文将就此作一些探讨。

一、水———人格的自我写照

沈从文是湘西人。他的故乡及他青少年时代游荡的沅水流域地方,历来是一片神秘蛮荒之地。那里的奇山异水及浓郁的风俗民情对沈从文的浸淫是入其骨髓的。在幼年游戏于青山绿水之间的逃学生涯中,他接近了自然,体味了自然,特别是水的影响,让他获益不浅。家乡

的水培育了沈从文的性格,潜入了他的灵魂。当他脱离行伍,踏入城市,面对光怪陆离的都市人生,以“乡下人”自居的他冷眼旁观都市的丑恶,一次次“逃”回那个风淳民朴、如诗似画的湘西小镇,不断地将他那牧歌乡村与都市人生相对照,成为湘西世界的不倦歌者。同时,他的性格也从童年桀骜不羁的外向感受型转变为了成年时“水静而深”的内向情感型。童年时影响他形成率真天性的那一脉清波,更紧密地和他的性格及人生追求联系在了一起,水和他的生命人格已不可分。他说过:“水的德性为兼容并包,柔濡中有强韧,从表面看,极容易范围,其实则无坚不摧。水教给我粘合卑微人生的平凡哀乐,并作横海扬帆的美梦,刺激我对于工作永远的渴望,以及超越普通人功利得失,追求理想的热情洋溢。”〔2〕

以水的德性来理解和解释沈从文,人们就不难发现两个事实:一是自称精于水道,在水中学会思考,认识美的沈从文据说并不擅长游泳,常常只是泡在浅水里玩。因而,沈从文实际上是以心灵和精神来与水沟通,他同水的融合更多的是出自一种对内在精神的需求,把握和认知。在他的心中,故乡的水其实己成了生命和美的化身。如同他对“生命”的信仰一样,水既能让他汲取原始自然的生命活力,又成了他“对人类远景凝眸”的幻想或理想。另一个事实更为奇特。众所周知,水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特殊的意义。老子说:“上德者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夫唯不争,故不尤”。老子的这段话几乎可以作为沈从文人格的注释,但只有高小文化且读书时逃学成性的沈从文是如何得到这种感悟的呢?这恐怕只能回到沈从文的人生经历上来寻找。在1922年踏入城市世界之前,对于漂荡于湘西山水中的沈从文来说,应该说是社会这本大书教会了他对生命的领悟。看惯了太多的杀戮,经历了许许多多如花般的生命从眼前消失,其中有不少是自己的亲人、朋友。言语朴讷的沈从文于观照和沉默中,形成了自己对生命独特的悟解:“我是对一切无信仰的人,却是信仰生命”〔3〕“;一个人过于爱有生的一切时,必因为在一切有生中发现了‘美’,亦即发现了‘神’”〔4〕;“美固无所不在,凡属造形,如用泛神情感去接近,即无不可见出其精巧处和完整处。生命之最高意义,即此种‘神在生命中’的认识。”〔5〕正是用各种感觉捕捉“美”和“生命”的人,才会于沉思静观中探索自然之道,悟彻人生之理。无形之中,沈从文的追求与老子的尚

水贵柔的思想冥冥契合。因缘际会,水的柔性与韧性造就了沈从文独特的人格。

二、水———女性美的化身

水是万物的本原,生命的本原,人和自然界的一切存在都靠水的滋润才能生成。在中国古代传统哲学中,水、女性都属于阴柔系列,把水与女子联系起来的潜意识潜存于民族的漫长记忆里。《诗经》中塑造了“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可遇而不可求,可望而不可即的佳人形象。屈原的《山鬼》、《湘夫人》和曹植的《洛神赋》描写了一群生活在清波绿水边的女性形象,她们摄山水之精魄与灵秀,美丽而又不食人间烟火,似人又似神,折射着现实的女性美。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借贾宝玉之口说出了:“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又说:“原来天生人为万物之灵,凡山川日月之精秀,只钟于女儿”,高歌了一曲女性生命的赞歌。打开沈从文湘西系列的作品,不难发现与古人悠接千载的女性情怀。水与女性在他的笔下融合为一,赋予女人水的灵性和美质。翠翠、三三、夭夭、媚金等等,她们的美是作为梦中的理想来讴歌的,不负载任何社会的世俗关系,是一种纯而又纯、纤尘不染、空明澄澈的美。如描写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晒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夭夭她“最美最娇”、“腿子长长的,嘴小牙齿白,鼻梁完整匀称,眉眼秀拔而略带野性”,与翠翠相比,带着更多的野性与活泼。又如黑猫、媚金、巧秀、吊脚楼的妓女等等女性无不涌动着原始的生命力。

除了写出湘西女性如水般的外表形象之外,沈从文也对水意象进行了多重的挖掘。通过对女性性格的刻画,揭示了她们性格如水般的特质:有的活泼,有的静默;有的优雅,有的明快;有的舒缓,有的激荡。以此来写照湘西女子,寄托着沈从文对清洁优美灵魂的礼赞。

三、水———自然美的写真

沈从文笔下,“水”可以说是湘西自然界的主体部分,湘西乡土独特的自然美,正是水和与水有关的其他景物所构成的。

湘西的水因时因地而呈现千姿百态,但“清澈”则是它的特质。如《边城》中所描写的:“三丈五丈的深谭皆清澈见底。深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全如浮在空气里。”这里描绘的是“潭”。同样对于“溪”和“泉”的描写也显示了上述“清澈”的特质。如对“溪”的描写是:“河身夹在两列长山中,水清而流速,鱼大如人。”(《动静》)“溪流萦回,水清而浅,在大石细沙间漱流。”(《沅陵的人》)“一条河流清明透彻,沿河两岸是绵延不绝高矗而秀拔的山峰”(《小寨》);对“泉”的描写:“泉水的来源,是由地底沙土中涌出的,在日光下,空气为水裹成小珍珠样,由水底上翻,有趣到使人不忍离开它。”(《槐化镇》)在沈从文建构的自然美的世界中,山与水结为一体,相得益彰。水的特质是“清澈”,而山的特质则是“秀拔”。“秀”是山之色,“拔”系山之势。湘西的山约有三类:或为拔出于水的奇峰,或为矗立于烟云的列岫,或为环抱古城堡的巅峦。奇峰峻峭,列岫青翠,巅峦葱郁,均给人以“秀拔”之感。如作品所描绘的“箱子岩”奇峰是:“一列青黛崭削的石壁,夹江高矗,被夕阳炙成为一个五彩屏障。”(《湘西散记·箱子岩》)日河沿岸的奇峰是:“壁立拔峰,竹木青翠,岩石黛黑”“逼人眼目”(《湘西散记·白河流城的几个码头》)。在云雾烟雨中的列岫则更加神采奕奕,青翠动人。如沅陵的山是“群峰竞秀、积翠凝兰,在烟雨中或阳光下看来,颜色真无可形容。”(《湘西散记·沅陵的人》)《长河》中的山是:从雾气中“露出了头,庄严而妩媚”,“如新经浣洗过一般”(《长河·动静》)。在《凤子》中环抱古城堡的巅峦,古朴葱郁中显出峭拔之姿。湘西山水的地方性特质,构成沈从文作品自然美境地理形象的特色:清澈、秀拔。但这地理形象的美,在气侯形象的装饰下就不仅更变得娇娆多姿,而且其他地方性特质也愈加鲜明。湘西自然美境中气侯形象以云雾最具特色,从小生长于湘西的沈从文对湘西自然美感受最深的是水,其次便是这水的变态———云和雾。在《云南看云》一文中,他从比较中描绘了湖湘地方的云的特征:“湖湘的云一片灰,长年挂在天空一片灰,无性格可言,然而桔子辣子就在这种地方大量产生,在这种气候下成熟,却给湖南

人增加了生命的发展性和进取精神。”其实在作者笔下湘西云的形象并非总是“一片灰”,而是随着四时朝暮的变化呈现出万千不同的姿态和色彩。它和更具特色的湘西所富有的雾,两位一体,相因相济,构成了一个如梦般的朦胧幻异的境界。如果说在湘西自然世界的结构层次中,云是最高层次,水是最低层次;那么中间的层次便是雾。水在地面流动,蒸发而成雾气;雾在两间游动,上升凝为云霓;云在空中变幻,成雨复归于江河,水、云、雾是三者相连的活体。三者虽都以流动为其属性,但又各以其特质显示出不同的神韵。于是,水的清彻、云的幻异和雾的朦胧便构成湘西自然美和谐的韵律。

山水相依,无水不成文,水像一条血脉贯穿在沈从文表现湘西的作品中。对故乡之水深情的讴歌,构成了沈从文笔下湘西世界色彩斑澜的生命画卷,正是因为水的灵性,在他供奉的“希腊小庙”里人物生命在自然映衬之下才熠熠生辉、鲜活跃动。

四、水———喻无常与不定

荣格说“:每一个原始意象中都有着人类精神和人类命运的一块碎片,都有着在我们祖先的历史中重复了无数次欢乐和悲哀的一点残余。”〔6〕

水的最大特点是具有流动性。上古先民对水作审美观照时,既看到了水利万物而不争,同时也看到了水的无常与不定的一面。水一面滋养万物,一面又以多种方式如阻隔、泛滥等对生命进行无情的摧残、扼杀。因而水意象还承载着悲剧的意蕴。沈从文在《我们写作与水的关系》一文中写道:“孤独一点,在你缺少一切的时节就会发现,‘原来还有个你自己’这是一句真话,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与思想,可以说皆从孤独得来的,我的教育也是从孤独中得来的,郑丹青:从水意象看沈从文的审美追求然而,这点孤独,与水不能分开。”可见,沈从文对水之体悟,与水的原始意象是悠然相接的。沈从文的个性气质忧郁,纤敏,又富于浪漫,充满幻想,常带有人生无

常的空幻感,他承认是楚人的血液给了他一种命定的悲剧性。沈从文无法超越屈原风骚所限定的悲剧精神范围。于是,把一份深重的孤独的忧郁,在看惯了“太多的杀戮”之后,伴随着不定与无常付诸于流水,在山水为背景的人事悲欢中获得情感的释放。一般认为,沈从文的作品涂抹的牧歌情调“美丽总是忧愁人的”逸出的总是一丝丝淡淡的忧郁。其实,沈从文借助“水”意象还传达出一股更为深沉的悲哀———生命的无常与不定。亦如沈从文自己所说:“我的作品能够在市场上流行,实际上近于买椟还珠,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新,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7〕

例如《边城》中三次写到死亡事件,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这三次死亡无一不与水密切相关。水有至柔的一面,“柔情似水”是其可爱的一面;“水火无情”,又显出其冰冷的面目。第一次死亡是翠翠的母亲。那时,她和翠翠一样,与父亲相依为命,仿佛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但是后来她和一个屯防军人由唱歌相恋而怀孕。不久军人死于急病,她在生下翠翠后也故意喝冷水死去。第二次死亡是,大老看中了翠翠,但翠翠喜欢的却是二老,最后,两兄弟决定一起走“马路”———在月夜一起去为她唱歌,谁先得到了回答谁就是胜利者。哥哥让弟弟先唱,弟弟一开口,就像一只善歌的竹雀,哥哥自知不是对手,便不唱了。后来,哥哥驾船下行,不幸淹死。哥哥的死使得弟弟傩送和父亲船总心头笼上了一层阴影,误解随之产生,老船夫因为意外的变故而为自己的外孙女深深担心,经不起精神上的打击溘然辞世。小说写到这里,周围的景物也出现了反常:“黄昏时天气十分郁闷,溪面各处飞着红蜻蜓。天上已起了云,热风把两山竹篁吹得声音极大”,“夜间果然落了大雨,夹以吓人的雷声,电光从屋背上掠过时,接着就是訇的一个炸雷”。雷雨之后“门前已变成为一个水沟”,“屋房菜园地已为山水冲乱”,“泊在崖下的渡船,已不见了”,最后“白塔业已坍倒,大堆砖石极零乱的摊在那儿”。老船夫就在风雨交织,雷雨将息的时候死去了。至此,水(雨)已不再是往日的温驯与柔情,而是成为夺去生命的利剑。又如《石子船》叙述的也是这样一个悲情意味极强的故事:一个心地善良、天真烂漫的拦头水手八牛,在一次洗澡中因潜水摸鱼,“石头咬他的手”,便抛下他的母亲、外祖母和才相亲不久的未婚妻葬身水底了。再如《沅陵的人》中极写水之凄美、湍急,援引铁链拾

级而上的年青寡妇与和尚二十年如一日痴心相望,在作者不露痕迹、平静自然的描写中,“渐渐老去”。水的无常与不定,隐喻人生无法常常畅饮生命之美的甘露琼浆,更多的是备受人生无常的历史之谜与生命之苦的折磨。沈从文以那不动声色的无常之手,使一切美丽转瞬消失,将最容易触到的一已生命的哀伤融进自己真诚的心海,从而背上为整个人类受难的十字架。歌德在谈及象征时说:“每个情节必须本身就有意义,而且指向某种意义更大的情节。”〔8〕水中潜埋的文化精髓,水中渗透的文化底蕴,使沈从文选择了水来粘和卑微人生的平凡哀乐,理性地思考湘西人生的生命形式

和生存方式,使其创作呈现一种阴柔的审美追求,借助于对“水”这多情的一瞥,又升华为对“人类远景的凝眸”。

正是这颗玲珑剔透的赤子之心,于物欲横流大千之中,透过朦胧醉眼让众生看到了他构筑的“湘西世界”,拈花微笑,弹指间,又参透了人生禅机。

参考文献:

〔1〕沈从文·从文自传·我读一本小书同时又读一本大书〔M〕//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9卷·广州:花城出版社, 1984: 109·

〔2〕沈从文·一个传奇的本事〔M〕//沈从文·沈从文散文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2·

〔3〕沈从文·水云〔M〕//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10卷·广州:花城出版社, 1984: 294·

〔4〕沈从文·烛虚·生命〔M〕//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11卷·广州:花城出版社, 1984: 376·

〔5〕沈从文·烛虚·潜渊〔M〕//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11卷·广州:花城出版社, 1984: 284·

〔6〕荣格·心理学与文学〔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1987: 9·

〔7〕沈从文·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M〕//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11卷·广州:花城出版社, 1984:44·

〔8〕歌德·歌德谈话录〔M〕·爱克曼辑录·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 1978: 99·

Looking at Shen Congwen s Esthetic Pursue from theW ater Image ZHENG Danqing

(College ofArt, GuangxiNormalUniversity, Guilin541004, Guangxi, China)

Abstract:Water is symbol ofChinese culture·Shen Congwen closely related to the

creation

ofwater·It

presented

themeanings

of“personality

self-portrayal”,“the embodiment of female beauty”,“natural beauty of the photo”and“impermanence and uncertainty metaphor”·These formed the Shen Cong-wen as a whole works on the gentle style·

Key words:Shen Congwen; water image; the gentle style

第21卷 安康学院学报 2009年*收稿日期: 2008-10-13

作者简介:郑丹青(1971-),男,湖南岳阳人,研究方向:文艺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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