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 焦历史,永远不能忘记—— 侵华日军细菌战义乌受害者口述档案抢救纪实文/ 浙江省义乌市档案局2013年5月16日,义乌市档案局联合市卫生局等单位在市崇山村共同启动了侵华日军细菌战义乌受害史实档案抢救活动1942年秋,日军为配合浙赣战役,在浙江省中部的义乌市投下大量沾染鼠疫菌的毒物。当时,义乌市崇山村受灾最重,在村子方圆10公里的范围内爆发了流行性鼠疫。更令人发指的是,为检验细菌战效果,由侵华日军731本部与南京荣字14细菌组成的联合特遣队,竟然还在崇山村附近的林山寺进行了惨绝人寰的活体实验。据不完全统计,当年义乌境内有1315人死于鼠疫,仅崇山村就有408人遇难,其中28户(最新统计)成为绝户,420余间房屋被烧毁……2013年5月,义乌市档案局启动了侵华日军细菌战义乌受害者史料抢救工作,组成专项小组,赴各地搜集义乌细菌战受害者史料,并为受害幸存者及其亲属、其他见证人、细菌战研究人员、医学鉴定专家、社242014·4会声援人员等建立口述档案资料。每个名字背后都有一段血泪史寻访细菌战受害者的过程曲折而艰难。从2013年5月下旬开始到2013年8月,义务市档案局专项小组在广泛筛选和确定受访对象的基础上,先后走访了分布在义乌崇山、塔下洲、东河、苏溪徐丰、贾伯塘、义亭先田、佛堂鸡脱凤、江东潜流、城区桥东、桥西、北门、东门、石古金等地的30多位细菌战受害幸存者、见证者和调查者。下面是部分受害者的口述(按方言录音整理),这些口述材料从一个侧面真实记录了侵华日军细菌战给义乌百姓带来的巨大创伤。王晋华(崇山村,78岁):这次细菌战,是我们崇山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灾难。在这次灾难中,有比较苦的13个妇女,其中一个叫吴小囡,才18岁,我叫她表嫂,她被日本人带到林山寺,以治病为名,结果将她的心肺活活挖出。为搞试验,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就被夺去了生命。还有一个是我们崇山村的中年妇女,45岁,叫吴翠兰,她被日军砍掉了一只脚。还有呢,50来岁的妇女赵六妹,她被砍了一只手,两个人的手和脚都被日军拿去搞试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崇山村整个村死绝23户。王基木(崇山村,86岁):我母亲死掉时是36岁,我妹死掉时是10岁,表妹死掉时是14岁。这个鼠疫是很厉害的,总是先发烧,非常难受,一夜之间令人神志不清,高烧四五十度,人就白天黑夜也分不清了,最多3天,有些只有2天就死了。所以日本人这细菌战真的是没人性的,这样的病毒都能试验到中国来?中国老百姓是没罪的,你打还好点,害老百姓有什么用,天地良心都没有的。王兴国(崇山村,60岁):鼠疫开始后,日本人嘴巴上说是来预防接种的,实际上都把病人集中到主山殿关起来搞这个活体解剖,把活人的肚子给剖开,村里还有好几个证人,有一个是从茅坑洞里爬出来的。日本人杀人放火,把我们村子都(包)围起来,把有人死掉过的家庭的房子全部烧掉,我家也被烧了十几间房子。日本人对我家造成的伤害是一部血的历史,我们永远都不会忘。王福元(崇山村,71岁):我家在细菌战中,死了2个人。我奶奶,60来岁,我姐王凤华,16岁。我家里对日本帝国主义仇恨深刻,他们到现在还不承认错误,也不道歉赔偿……我们感到非常的愤怒,不讨还公2013年7月31日,来自日本福冈等地的“和平之旅”代表团,在义乌“崇山细菌战”遗址前道,我死不瞑目。王桂春(崇山村,86岁):日本人来时,四叔家呢死了4个,四叔四婶,2个女儿被扔下来,这四叔呢还没被埋出去,那个时候是还有棺材的,就去把棺材买来,小女儿只有一口气了,3岁,就被扔到同一个棺材里。后来呢,大点儿这个十来岁了,家里房也没有了,就去讨饭,讨饭也没吃的,东讨西讨,晚上呢又回来住,后来也死掉了,这样四个就都死了。楼谋渭(江东街道五爱社区,75岁):这场灾难我死了8个亲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2个伯伯、2个姐姐。灾难之后我们家有4个孤儿一个寡妇,伯母带着我们4个孤儿过日子。随着时间的推移,3个堂哥年纪也大了,我比较小,在我童年的成长中,受到了帝国主义的侵略,也经常受到村里恶势力的欺负,日子过得非常苦……金祖惠(稠城街道绣湖社区,95岁):到了十月初三,我奶奶死了。她是九月底被感染的,3天时间就死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是什么瘟病,还在祠堂里做法事,但一点儿效果也没有。我家是我奶奶先死的,同一个月我妈死了,然后我小妹也死了,小妹当时才9岁。当时得了鼠疫都不敢声张,被防疫站知道了是要被抓去隔离的,关起来也一样要死,家里照顾病人的人也要隔离。我奶奶死了后,就把我爷爷、伯伯关到何麻车(村),后来他们逃走了。我妈妈和我妹妹死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家。到十月下半月死的人就开始变少,十一月、十二月鼠疫就基本结束了。王基旭(上崇山村,76岁):那时我们一家死了3个人,其中一个是我姑姑,姑姑那时本来是嫁到石塔,住在娘家(染了病),她死掉了。另一个是我奶奶,在1942年的10月到11月间死掉的。我奶奶是3个人里最后一个染上这种病的。那时在林山寺日本人有个医疗队,他们名义上是医疗队,实际上林山寺是鼠疫的实验场。结果我奶奶呢,头天被送进去,第二天我爷爷去看时奶奶的肚子被他们破开了,肚子剖开后这里面的肠、肺等七七八八的通通都给他们挖出,只有一个空壳了。我爷爷看到后一口气闷了过去,变得眼睛也瞎掉了。王达(崇山村,86岁):我1928年生,1949年5月参加中国人民,1953年8月入党。曾经参加西南进军、抗美援朝战斗。我谈谈参加细菌战调查的情形……从1992年至2002年,一查就是10年。我是查了一部分,王锦悌他们查了上崇山村那一部分,其他村子有关人员也在调查,汇总起来以后,我们得出了一个侵华日军细菌战崇山鼠疫发病流行大体情况,包括受害人姓名、年龄、死难者村子,基本上呢是搞得水落石出。这个史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不是一个人能查出来的。王化涛(崇山村,岁):那时候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逃都无处逃。别的村的人怕传染,我们村的人无所谓传染不传染了,那时候的摆孝堂,现在叫太平间,崇山村有好几个,都排队了,出丧像买东西一样排队,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作为义乌市崇山村人的后代,王选从1997年开始,带领180名细菌战受害者组成的原告团向东京地方提交一审诉状,从此开始了一场长达十多年的对日诉讼。十年来,为调查取证,她放弃了在日执教生涯和优厚待遇,风尘仆仆,常年奔波于中日之间。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东京地方、东京高等先后开庭共计38次。这场诉讼虽然驳回了原告的全部诉讼请求,但判决全面认定了日军细菌战的事实。王选的坚毅和执著感动了太多的人。2002年,王选入选年度感动中国人物,当年的颁奖辞这样写道:她用柔弱的肩头担负起历史的使命,她用正义的利剑戳穿弥天的谎言,她用坚毅和执著还原历史的。她奔走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诉讼之路上,和她相伴的是一群满身历史创伤的老人。她不仅仅是在为日军细菌战中的中国受害者讨还公道,更是为整个人类赖以生存的大规则寻求支撑的力量,告诉世界该如何面对伤害,面对耻辱,面对谎言,面对罪恶,为人类如何继承和延续历史提供了注解。抢救行将消逝的受害者史料为抢救行将消逝的历史印记,义乌市档案局(馆)于2013年5月16日正式启动了侵华日军细菌战义乌受害者史料抢救工作。这项工作的重点是记录侵华日军细菌战义乌受害者的口述资料,以及将关于受害者的书面及视频材料,建立成完整的口述历史档案。此外,义务市档案局还初步整理出有关义乌细菌战受害者的登记表、名册、陈述书、陈情书、信函、手稿、判决书等共85件,其中包括6件日文材料;图示5张,其中日文1张;有关报刊材料34份、书籍杂志47件;以及其他参考资料242件等。义乌市档案局还与社会组织和民间团体合作。拍摄并制作完成《侵华日军细菌战受害者口述历史—— 崇山鼠疫》视频光盘,并将部分光盘赠送给侵华日军细菌战义乌展览。在崇山村开展“崇山鼠疫记忆”流动展览,将征集到的史料公诸于众,增进年轻一辈对这段历史的了解。编印《档案义乌》侵华日军细系列丛书,包括《史海钩沉—— 菌战义乌史料》和《鼠疫—— 侵华日军细菌战受害实录》等。支持和帮助义乌市侵华日军义乌细菌战纪念馆办好专题展厅,让更多市民和中外人士铭记这段永远也不能忘却的历史。对于日军细菌战义乌受害者史料抢救工作,金华常委、义乌李一飞予以高度肯定并做出批示:“档案局这个事抓得很好!不忘国耻,教化后人,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侵华日军细菌战义乌展览馆馆长王培根说:“义乌档案馆开展的这项工作,功在当代、惠及千秋。”责任编辑:黄佳音254·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