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喻者的主体性及主体自洽

No.6,November2006

　　　　外国语

JournalofForeignLanguages　　　　总第166期GeneralSerialNo.166

文章编号:1004-5139(2006)06-0034-06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受喻者的主体性及主体自洽

王文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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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博士后流动站,　上海200433;宁波大学,　浙江宁波315211)

摘　要:隐喻效应的实现,需要受喻者的解读。本文提出,隐喻及意义认知解读的理论研究不能忽视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的主体性存在,即受喻者具有主观能动性、自主性和自为性,而且隐喻及意义的认知解读必然会牵涉到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的认知自洽,受到自洽原则的导引。关键词:隐喻解读;主体性;主体自洽;自洽原则

OntheSubjectivityandSubjectiveSelf2negotiation

inMetaphorInterpretation

WANGWen2bin

(Post2doctoralStationofFudanUniversity,Shanghai200433;NingboUniversity,Ningbo315211,China)Abstract∶Therealizationofmetaphoriceffectisdeterminedbytheaddressee’sinterpretation.Thispaperholdsthatthetheoreticalstudyofthecognitivereadingofametaphoranditsmeaningcannotgowithouttakingintoaccounttheexistenceofsubjectivityonthepartoftheaddressee,acognitivesubject.Thatistosay,theaddresseeissubjectivelyactive,autonomousandself2manipulating.Whatismore,hiscognitiveinterpretationwillbesurelyguidedbythePrincipleofSelf2negotiation.

Keywords∶metaphorinterpretation;subjectivity;subjectiveself2negotiation;thePrincipleofSelf2negotiation0.引言

Fauconnier和Turner[1;2;3]提出的概念合成理

合成是隐喻解读的最后结果,其间必然会牵涉到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的认知自洽。

隐喻意义的实现,需要受喻者的解读。一旦离开受喻者,隐喻及意义就不可能产生真正的隐喻效应,便会成为有源无流之水。正因为此,隐喻理论研究是不可能不考虑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的。本文将围绕受喻者在隐喻及意读过程中的主体性及主体自洽这两方面展开讨论。

1.受喻者的主体性

论是当下认知语言学中的一个重要理论,其核心思想就是将言语意义的构建与解读看作概念合成的产物,而概念合成则是人类的一种基本而普遍的认知方式。该理论对言语交际过程中各心理空间相互映射、并产生互动作用作了较为系统的阐述,为揭示隐藏于言语意义构建与解读背后的那座认知冰山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论视角。该理论自诞生之日起,就引起国内外认知语言学界的高度重视。然而,我们认为,就隐喻及意义的认知解读而言,该理论对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的主观能动性、自主性和自为性未有足够的重视,至少未曾深入探讨这一认知主体的主体性(subjectivity)存在。我们将在本文提出,概念的

在具体讨论受喻者的主体性之前,首先需要明了何谓主体性。所谓主体性,就是指认知主体表现出的有别于他者的个体特性,具有独特的自由意志、理性反思和审美价值判断,是个性的张扬和个体力

3本文的思考及写作得到许余龙教授的悉心指导,作者在此深表谢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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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的释放。世界上所有作为个体的人,都具有不可替代性和重复性,个体的任何思想、主观判断和价值取向多多少少都带有他者所不具备的独特性。主体性往往会表现出能动性、自主性和自为性,在各种意义上会展现出不同程度的对他者的霸权。

Lakoff&Johnson[5∶116]指出,隐喻解读牵涉到

它需要有自己的精神寓所才能存在,而这一精神寓所就是具有经验的认知主体。因此,若我们说,隐喻的解读是以彼经验来理解此经验,那么也就等于说,隐喻的解读是由另一认知主体来理解一个认知主体。如果说隐喻的构建是以彼经验来理解此经验,那么我们与其说隐喻是对目标域的隐喻,倒不如说隐喻在很大程度上是施喻者经验的隐喻化,或者说是经验化的隐喻,因为施喻本身就意味着一种经验的体验,是施喻者的一种经验投射。所以,受喻者若要正确解读隐喻及意义,那么首先是需要解读寄寓于隐喻中的施喻者的经验。显然,我们在此所谈的经验,是一种泛化的经验,应包括认知主体的世界知识和记忆。而若要解读施喻者的经验,受喻者自己则需要相应的经验。惟有如此,才能达到准确的解读。由此可见,受喻者需借用自身的经验来解读施喻者的经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两个主体各自的经验能达到完全的交叠或复合,因为经验永远是个体的,具有不可取代性,而且经验的交叠或复合在此也没有必要,因为我们在此所说的经验与经验之间的交叠或复合是指在概念上的交流与沟通,而不是指实际上的经验取代。主体的这一认知现象之所以值得讨论,是因为我们认为,不同的受喻者对于同一个隐喻,由于不同的认识,可能会解读出不同的隐喻意义,即可能会产生一喻多解的现象,如:

(3)夕阳漫上江面的波光,如笑颜,一抹回眸。(“水尚阑珊”房产广告)

(4)Onlyinquietwatersthingsmirrorthemselvesundistorted.Onlyinaquietmindisadequateperceptionoftheworld.(张子樟,《英文名句欣赏》2002∶216)

借用彼经验来理解此经验。值得注意的是,在此所谈的经验需从两个方面索解。一是在此所说的两个经验是关于隐喻中的源域和目标域,即将体现于源域中的经验映射到体现于目标域的经验之上。二是在此所说的两个经验关涉到施喻者的经验和受喻者的经验。就严格意义而言,这第二方面所谈的经验其实牵涉到四个经验,前两者是施喻者在使用隐喻时连带出的两个经验,即将体现于源域中的经验映射到体现于目标域的经验之上;后两者是受喻者在解读隐喻时需将自己所具备的体现于源域和目标域中的两个经验接洽到施喻者所表达的源域和目标域这两个经验。这就是说,受喻者在解读施喻者所提供的隐喻时,对体现于源域和目标域中的两个经验应有自己的体验。受喻者若对此缺少了解或共有知识,那就无法解读。所以说,受喻者惟有自己具备两个相关的经验,才能解读施喻者的两个经验,否则,隐喻的效果就难以实现。概言之,隐喻及意义的解读,需要受喻者与施喻者两者经验的交融和合流,如句(1)和(2)就说明了这种交融和合流的必要性。

(1)知识似沙石底下的泉水,掘得越深越清澈。(《宁波晚报》2001年3月1日)

(2)Herosejointbyjoint,asacarpenter’sruleopens.(O.Henry,TheCopandtheAnthem)

句(1)这一隐喻是建基于施喻者自己的经验。若没有对“沙石泉水”只能掘得越深才能越清澈这一生活经验以及对“知识”不能仅停留于表面而需挖掘这一深刻道理的认识,施喻者就不可能将“沙石泉水”映射到“知识”之上。同理,受喻者若对“沙石泉水”和“知识”缺少相应的经验,那就不可能最终成功解读这一隐喻所涵盖的道理。句(2)中施喻者将“Acarpenter’sruleopens”映射到“Herosejointby

joint”之上,这也是基于施喻者对这两者的生活经

受喻者在解读句(3)中的隐喻时,可能会选择自己心中某一美丽姑娘的笑颜和回眸来映射夕阳之下的江面粼粼波光;也有可能会选择自己心中某一记忆犹新的灿烂笑脸和荡漾着青春活力的回眸来映射夕阳映照下的江水;也有可能仅选择某种典型的喜眉笑眼来解读溢满夕阳余晖的江波。句(4)表示“只有在静水中,东西才会反射而不变形。只有在宁静的心灵中,才能对世界有适当的领悟”。其隐含的道理是:若水不停地流动,即便东西依然反射,但往往会变形;若心灵无法保持平静,整日心猿意马,那就不可能对世界有适当的领悟。受喻者在解读这一隐喻时,若从不同的角度省察,那就会产生隐喻义的多义和可变,可将之解读为若要对世上人与人之间的

验,否则就不可能产生这一惟妙惟肖的隐喻。受喻者若想正确解读这一隐喻,那也同样需要相应的经验,否则就难以解读“像一名木工打开曲尺似的,他一节一节地撑了起来”所表达的隐喻意义。

然而,经验不是孤立的,也不是虚无缥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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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有适当的领悟,惟有保持心灵的宁静才能做到,就像惟有静水才能映照出不变形的事物;也可将之解读为若要适当地领悟出在世上做人的道理,那就需修身养性,维系一份平静的心态,这如同只有静水才能映照出逼真的事物;也可将之解读为若要领悟人生的真谛,那就需要具备宁静的心态,这仿佛是静水,能照映出事物的本相。

由此不难看出,隐喻王国是施喻者与受喻者相遇、其思想与思想相汇的世界。可是,这两个认知主体并不等于心灵上的契合,这是因为施喻者与受喻者各自均潜藏着有别于彼此的内在诸因素,不可能具备心与心的完全交合。施喻者在构建隐喻时是凭仗语言来表达自己对客体的认知,这时候他起着主体的作用,与自己所要呈现的事物对象形成了主体与客体的关系,而主体对客体的表意,无疑会依凭主体的知觉感受和人生经验,处处渗透着主体自我的一切,内孕着主体方方面面的心理现实,蕴涵着主体的全部主观倾向。在隐喻的解读过程中,受喻者依凭自己对施喻者业已形诸文字的隐喻进行透视观照,竭力想了解并把握施喻者借助隐喻想要昭示的客观世界以及情感世界。在此,受喻者起着主体的效应作用,施喻者及其使用的隐喻随之成为受喻者所要认识的客体。如同施喻者在体验客体时受到自身诸种内在条件的影响,受喻者对隐喻的破解也就不可避免地受到自身诸种主观因素的制约。施喻者所表达的隐喻仅仅是他对事物认知的外在表征,其整体效应是在其与主体发生的知觉上和审美情趣上的互为影响中得到实现的,而受喻者在解读过程中也需经过这样一段难以标度的心路历程,与自己的知觉感受和审美意向等发生难以割裂的联系。由此可见,施喻者所要表达的隐喻与受喻者所理解的隐喻有时难免存在异质性,不可能达到完全的同质性。伽达默尔[7∶394]在谈及文学诠释活动中的“视域融

(fusionofhorizons)时指出,“合”视域”决不是一成

受喻者作为认知主体,具有很大的能动性、自主性和自为性,是隐喻效应实现的积极参与者。在解读过程中,他会利用那些与特定的隐喻有联系的生活经验,发挥想象,接受乃至丰富或提炼既成的隐喻意义。换言之,受喻者会发掘自己的生活积累,阐释隐喻所包含的一切可能意义。Lakoff&Johnson[5∶19]提出,任何隐喻的理解都离不开主体的经验。但是,人与人之间所累积的经验不可能完全同一,而往往是因人而异,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生活积累。再者,受喻者对隐喻的解读,实质上是一种鉴赏活动。在此活动中,他首先感受到隐喻所传达出的有关信息,在感受的基础上进入体验。体验是鉴赏过程中不可或缺的心理因素,因为若没有体验,就不能深切地感受隐喻所蕴涵的确切意义。演员在体验角色的感情时,需要在生活的库存中唤起自己的形象记忆,这就要求有相应的生活体验,否则,对艺术人物也就无从再体现抑或再创造。鲁迅也曾提到,北极的爱斯基摩人和非洲腹地的黑人,是不会懂得“林黛玉型”的,这是因为社会形态相距太远,生活经验截然不同之故。在隐喻的解读过程中,受喻者的心灵也并不是一张白纸,他显然也会调动自身的诸种内在储备对隐喻进行无意识的认知改造,因而最终所解读的隐喻意义就不可规避地携带着受喻者自身所具有的主观印痕。由此可见,隐喻及意义也是随受喻者的解读而生。其实,隐喻及意义的解读,需要受喻者的视域与施喻者的视域的合流。若受喻者的视域难以进入到施喻者的视域,施喻者在使用隐喻时所具备的心理视域就难以被受喻者所掌握,受喻者因而也就难以知晓施喻者的真实意图,隐喻所隐含的意义也就不可能完全被受喻者所体悟。因而,受喻者最终自认为所理解的隐喻也就可能与施喻者心目中原先所想表达的隐喻存在各种不同程度的差异。“文本总是含有作者原初的视域与读者现今的视域,它们之间必然存在着各种差异。这种差异是任何的读者都无法消除的。”[9∶94]隐喻的解读也大致如此。然而,受喻者主体性的存在,并不意味着隐喻及意读的不可实现。恰恰相反,若能注意到主体性的存在,受喻者才会力图将自己的主体性降到最低的限度,尽可能消除解读上的偏离,竭力寻求施喻者的“视域”所在,发挥自己的能动性,发掘自己的生活积累,阐释隐喻所传送的意义。受喻者所要付出的这种主观努力,就是本文下面将要探讨的受喻者的主体自洽。

不变的,相反地,它时时刻刻在变动,只要我们不断地检验我们的所有前见,那么视域就是在不断形成的过程中被把握,而且我们之所以能以不同的方式理解,是因为我们总能不断地进行视域融合的活动,进而不断地扩大自身的视域。伽达默尔的这些理论观点揭示了这样一个道理:人不可能在毫无预设的情况下进行理解或诠释活动,只要理解或诠释一开始,主观性便会渗入其中,所以,一切的理解与诠释均不可避免地带有主观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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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受喻者的主体自洽先感性的认识作理性的论定。这一认知历程可以表述为“语言隐喻—事物对象—语言隐喻”这样一个解读过程。显然,这一解读过程同我们所声言的受喻者在解读隐喻过程中需经过的“连接”、“冲洗”和“合流”这三个认知运作机制是不矛盾的,这是因为语言隐喻肯定会牵涉到源域和目标域这两个心理空间,在解读时需要将这两者“连接”起来。而语言隐喻所表达的事物对象无疑需要受喻者的理解和揣摩。这种理解和揣摩就是我们所说的隐喻解读过程中对源域和目标域这两个心理空间是否真正具有相容性进行自洽和“冲洗”,从中寻找施喻者所认定的这两个心理空间所具有的某一点或某一方面的共同特征或特性。对认知历程中第二次出现的语言隐喻,这看起来似乎是一次循环,其实不然。这第二次出现的语言隐喻,从根本上讲,是隐喻解读的一次升华,具有认知上的飞跃,这是因为受喻者在对语言隐喻所相涉的两个心理空间进行“连接”并获取这两者的那些相容信息而舍弃那些相异因素这样一个认知“冲洗”的基础上,再对这两个心理空间进行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流”,这是对隐喻的一次最后确认。经过这样一个心理历程或经过这样一个认知运作程序,隐喻的效果才能得以最后实现。受喻者所遵循的自洽原则可以表述如下:

隐喻解读的自洽原则:受喻者若想解读A是B或A似B,那么受喻者就须借助自己的经验以及自己对客观事物的洞察力和感悟力而找寻A与B这两个心理空间的相容性。若相容性这一条件得到满足,那么受喻者对隐喻的解读便会自我允准,否则,便会自我否定。在此过程中,受喻者须将A和B“连接”在一起。“连接”的最后成功与否,仰仗于冲沙拣金般的“冲洗”。在“冲洗”过程中,若受喻者经过自我协商和自我核定,最后自我允准A和B在外在或内在的某一方面或某一点具有共享的特征或特性,

尽管有主体性的存在,而唯有重视主体性的存在,受喻者才会力图探寻隐喻的源域和目标域这两个心理空间之间的相容性或相似性,进行认知自洽操作,作自我协商、自我核定、自我认同、自我满足和自我允准。在主体自洽之前,是不可能达成概念合成的。其实,一切概念的合成,均是在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的主观参与下的效应体现,是认知主体主观判断的产物。正因为此,我们认为,受喻者的隐喻及意义的解读必然会受到认知自洽原则的导引。若受喻者自我满足地确认隐喻源域和目标域在内在或外在的某一方面或某一点具有相容或相似的特性或特

①或“征,那么这两个心理空间才能最后“合流”合

成”,否则,“合流”就会受到阻断,或“合成”就会流产。由此可见,惟有在受喻者进行认知自洽操作之后,源域和目标域才能最终合流。

Fauconnier&Turner[3∶41,47-48,310]在论述概念合成时提及选择性投射(selectiveprojection)及部分的(partial)跨心理空间映射,这显然表明,隐喻及意义的解读具有主观性,这是因为怎样“选择”以及哪些部分该得到“映射”?这纯然是认知主体的一种心理操作,表现为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的主观推理。我们认为,在隐喻及意义的解读过程中,受喻者需要经过由“连接”、“冲洗”和“合流”这三个认知机制组成的认知流程,尽力达到经验与经验的交融,视域与视域的复合,感悟与感悟的交汇,最后达致隐喻及意读的完成。洪定国[6]在论述心灵的创造力时指出,深层的自由心灵按愉悦原则以追求满足与和谐为目的。他的这一观点恰恰从另一个侧面说明在隐喻及意义的解读过程中自洽原则的存在,因为我们在此所说的自洽原则中的“洽”一词就是表示“相互和谐一致”,而且这一原则就是表示受喻者在解读隐喻时,需要有一个自洽过程,即一个自我协商、自我核定、自我认同和自我满足的过程。

在此,我们有必要考察一下受喻者在隐喻解读过程中所经历的“连接”、“冲洗”和“合流”这三个认知机制的运作。一般而言,施喻者的任务不单单是隐喻的表述,而且还需要对事物有透彻的理解,这样才能形成一个恰当的隐喻,况且往往是对事物的透彻理解在先,隐喻的表达在后。然而,对受喻者来说,却往往是对隐喻的感性理解在先,对其所表达的事物理解在后,而且惟有在对隐喻所表达的事物进行自我满足的理解以后,才能回过头来再对自己原

①在此的“合流”,其实就是指“合成”,是指我们将

在下文讨论的各输入空间的“连接”和“冲洗”完毕后的最后一个认知运作机制。我们在此之所以使用这一术语,除这本身就是一个隐喻外,还表示“连接”、“冲洗”和“合流”是一个如流水一般的认知流程,而“合流”这一术语更能体现出与水流的相关性。我们认为,认知运作是流动的,而不是静止的。Fauconnier[1∶104-105]曾提到,隐喻的映射是动态的,也是流动的(fluid)。他与Turner[3∶174-175]曾

(cognitivefluidity)这一术语,表示概念使用过“认知流程”

合成是知识和思想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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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连接”就宣告成功,并导致A和B的“合流”,隐喻的解读由此而完成,否则,“连接”就宣告失败,

A和B也因此而不能“合流”。

还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即便隐喻及意义的某一解读是一种错误的解读,被受喻者所认定的源域与目标域这两者的关系也能最终合成,这是因为如同我们在上文所提,任何隐喻及意义的解读都是受喻者主观推断的产物,是受喻者“自我”性的一种体现。

如上所述,受喻者施行自洽原则时需经过“连接”、“冲洗”和“合流”这样流程。这样一个认知流程其实就是受喻者的一个自我协商过程,最后达到自我协调、自我核定、自我满足和自我允准,如:

(5)逛街是爱情的试纸。(《宁波日报》2005年3月7日)

(6)Everyoneismoon,andhasadarksidewhichhenevershowstoanybody.(MarkTwain)

隐喻解读的这一自洽原则具有认知作用力,而认知作用力的大小,则有赖于受喻者的经验以及对隐喻所表达的事物具有洞察力和感悟力。受喻者所执行的自洽原则的认知作用力可以表述如下:

自洽原则的认知作用力:受喻者的经验以及对客观事物的洞察力和感悟力等个体要素越充分,隐喻及意读过程中的自洽原则的认知作用力就会越大,反之,这一作用力就会越小,甚至不可能发挥这一原则的作用。

关于受喻者需要受到隐喻解读过程中自洽原则的导引,并需要经过“连接”、“冲洗”和“合流”这一认知流程,我们在此借用下图来表示,并结合隐喻实例对这一自洽原则的具体实现过程作一阐述。显然,我们是从技术意义(inatechnicalsense)上使用这三个术语,而不是从其日常语言意义来加以理解。

我们可以借用这两句来阐发受喻者在解读隐喻及意义时遵循自洽原则并对隐喻所牵涉到的源域和目标域的“连接”以及对这两个心理空间的对应性进行“冲洗”和“合流”的认知流程。受喻者若要解读句(5)这一隐喻,便需要遵循自洽原则,对作为源域的“爱情的试纸”与作为目标域的“逛街”这两个心理空间进行“连接”、“冲洗”和最后的“合流”。那么,受喻者是怎样将这两个空间输入“连接”起来的呢?在说明这个问题之前,我们有必要提出另外一个概念。这一概念就是概念连贯缺省性(default)期望[8],即人类往往根据常规对言语交际中的概念链具有连接贯通特性的预设性期望。在一般情况下,人类在交际中都会认为言语具有连贯性,这是语言交流最基本的期望。由于这样一种缺省性期望的存在,受喻者就会自然将“爱情的试纸”与“逛街”这两

需要说明的是,在这一认知流程中,推理是一个总体性认知运作机制,是人决定事物时的一般思维能力,适用于人对其他事物的判断,所以我们在此仅特别强调“连接”、“冲洗”和“合流”这三个我们所认为的适用于隐喻及意义认知解读的特殊运作机制。另一点需指出的是,这一认知流程仅表现出受喻者的一个顺利解读过程,推理贯穿于整个认知流程的始终,统摄各认知运作机制循序渐进式的心理操作,一旦发现已知判断有误,就会随时终止认知过程而寻觅新的解读依据,隐喻解读的认知流程也就会重新启动,直至达到自我允准或最终合流。值得一提的是,正因为推理贯穿于隐喻及意读整个认知流程的始终,反映出了受喻者在整个认知流程中的自洽性,表现出明显的主观性,所以这始终取决于受喻者的自我协商、自我核定、自我满足和自我允准。

个输入空间“连接”在一起。因此,我们在此不妨说,概念连贯缺省性期望是心理空间“连接”的动因。在此基础上,受喻者便对这两个心理空间进行“冲洗”,即受喻者根据自己的人生经验,充分发挥长期培养而成的对客观诸事物的判断能力,对来自各输入空间中的一切信息进行筛选或编辑,荡涤一切不相关的旁支侧节,淘拣并精选源域与目标域这两个输入空间在外在或内在方面的某一相容点,对隐喻及意义进行认知解读。经过“冲洗”,受喻者发现,“爱情的试纸”与“逛街”尽管在概念上存在巨大差异,可有一点上,“逛街”是可以作为“爱情的试纸”的,这是因为在“逛街”时,情人在不经意中的所作所为往往能反映其个人的情操、品德或个性,而这种情操、品德或个性则能检测情人是否是自己真正钟爱的对象。就这一角度而言,“逛街”的确能起到“爱情的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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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的作用。经过“冲洗”,受喻者发现这两个心理空间确有相容之处。受喻者一旦将这两者自洽为具有相容性,感悟到这一隐喻的效用,那么便产生对这一隐喻解读的自我满足感和自我允准感,这两个心理空间的“合流”也就随之大功告成:“逛街”的确能起到“爱情的试纸”的作用。Grady&Wells[4]认为,主体间的共识是在具有自主性而有责任心的各个体之间的一种理性而经过协商的共识。从上文的分析不难看出,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正是因为具有自主性和责任心,才深入到施喻者这另一个认知主体的内心世界,尽量去把握施喻者赋予这一隐喻的含义,经过自洽这样一种理性的自我协商,最终达到与施喻者的共识。

句(6)将“everyone”喻为“moon”,而且对此作了延展,进一步说明这种月亮“hasadarksidewhichhenevershowstoanybody”。这一隐喻效果的实现,有赖3.结语

通过本文的讨论,我们可以发现,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的主体性无疑存在于隐喻及意义的认知解读,而且解读过程必然会牵涉到受喻者这一认知主体的认知自洽,受到自洽原则的导引,需经过由“连接”、“冲洗”和“合流”这三个运作机制组成的认知流程。需要强调的是,受喻者在自洽过程中必然会作带有主观性的自我协商、自我核定、自我满足和自我允准,而且唯有重视主体性的存在,受喻者在隐喻及意义的解读过程中才会更仔细、更谨慎地去“自洽”、去“连接”、去“冲洗”并去“合流”,并由此走向隐喻效果的实现之路。参考文献:[1]　Fauconnier,G.MappingsinThoughtandLangu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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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auconnier,G.&M.Turner.Blendingasacentral

processofgrammar[A].AdeleGoldberg.Conceptu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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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受喻者对此的正确解读。同理,受喻者也需要遵循自洽原则,对作为源域的“moon”与作为目标域的“everyone”这两个心理空间进行“连接”、“冲洗”和最后的“合流”。出于概念连贯缺省性的期望将这两个空间输入“连接”在一起。然后便进行“冲洗”,结合自己平时积累的经验,依凭自己长期养成的判断力,感悟到每一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分享的小秘密,而这种小秘密不是指阴暗面,而是指个人的隐私,纯粹是个人的,不会伤害他人,因而也就不需要暴露在阳光下,如此说来,个人的小秘密也就如同月亮,因为月亮也有其阴面,是永远不会亮给别人看的。所以,经认知“冲洗”,对包含于或体现于这两个空间输入中的诸种信息进行取舍和挑拣,凡是与这两个心理空间的映射毫无关涉的信息,将被冲洗干净,而对这两者有用或与之关系紧密的信息,将被保留下来,形成一个受喻者自己认定的一个合理的解读,由此产生自我满足感和自我允准感。这种感觉一旦产生,这两个心理空间的最终“合流”便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了。

从上文的论析不难看出,受喻者在解读隐喻及意义的过程中,所遵循的认知原则是自洽原则,统摄认知的全过程,所经过的认知流程是“连接”、“冲洗”和“合流”,而概念连贯的缺省性期望是“连接”的动因。这些原则、流程及动因相互作用、环环相扣,保证受喻者对隐喻及意义认知解读的顺利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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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本文系浙江省教育厅重点课题

(20040874)和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N05yy08)阶段性成果。

收稿日期:2006-02-19

作者简介:王文斌(1960-),男,浙江台州人,博士,

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词汇语义学、司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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