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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的平民世界
筅郑州大学文学院
DOI:10.13513/j.cnki.41-1041/h.2017.24.031
乐铄
《红楼梦》数百人物,主要为贵族主子与奴才,但也涉他阶层他行业各色人等,如农民、市民、优伶、商人、强盗……三教九流。这些有一定产业,能自他们多因与贾府主,不为人役使者,可约略称为平民。沾亲带故的关系而进入小说情节,虽非全书中心线影响情节进展的重大活动。索,却也颇有些成篇、他们数量不算很多,却有多人上回目,如冷子兴、蒋玉菡等。其中不止一次上回目,参与本回核心、扮演要角者,便有甄士隐、贾雨村、刘姥姥、贾瑞、秦钟(秦鲸、倪二(醉金刚)、柳湘莲(冷郎君)、尤二姐、尤三姐卿)
9人。可见平民及其事迹也是《红楼梦》的重要内容,参与并支持着全书思想主题的表达。
尤氏姐妹、贾瑞、秦钟、柳湘莲等皆在多回中出场,较占篇幅,行迹却明显游离了贾母凤姐理家、宝玉作者既然如此安排应另黛玉宝钗婚恋悲剧两条主线。
有意图。这几个人物形象的刻画其共同处在于关涉“情”“色”,细写他们因溺于“淫心”而招致不幸。贾瑞“邪思妄动”,好“正照风月鉴”。秦钟“偷期缱绻……多
失于检点”,在“惦记着智能儿尚无下落”中死去。尤二姐脆弱“没品行”,较纯粹的性角色。惟尤三姐、柳湘莲曾颇显光彩。尤三姐称自己“金玉一般的人”,瞧不上贾珍贾琏兄弟这对“玩世宝”;柳湘莲“素性爽侠”,痛殴对他“念念不忘”的薛蟠,两人已颠倒了封建贵贱。但尤三姐必要“拣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不得理解便
辞世;柳湘莲“定要一个绝色的女子”,悔自己辜负了“刚烈贤妻”而截发出家。66回写尤三姐入柳湘莲梦,诉说自己已“耻情而觉”,得入太虚幻境,然后有柳湘69回写尤三姐再入二姐梦,莲由道士引而遁入空门;
“觉大限”“系理数应然:只因你前生淫奔不才,说二姐
使人家丧伦败行,故有此报”,能见作者有意将二人归“色空”、轮回报应范畴中。色空观是《红楼梦》的主入
要思想内容之一,它很大程度是借上述几位平民形象进行展现的。
小说由“甑士隐梦幻识通灵”(1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2回)开场,以“甄士隐详说太虚情,贾雨村归结红楼梦”(120回)作结,并以刘姥姥前后三次进入荣国府,直接观察并近身体验其由盛转衰全过程来串联首尾。小说主述贵族世家的败亡,却完全以平民这个“他者”作见证者与评判者———作者已然暗示了平民与贵族的远非和谐,而可能更多矛盾对立的关系。
这矛盾抵牾关系突出表现于贵族欺凌压迫平民和平民对这压迫欺凌的抵制与抗拒。薛蟠抢夺英莲打死冯渊,无端砸杀酒店里当槽儿的张三……数次“惹”刑,对象皆为平民。贾赦强夺石呆子古扇,致使其“倾家败产”。凤姐最是典型,她“毒设相思局”捉弄贾瑞,“弄小巧用借剑杀人”害死尤二姐,截留丫环月钱放债,“盘剥小民”……再有就是平民的拒绝与反抗。面对贾赦淫威,石呆子以性命相抵:“要扇子先要我的
大学,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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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冻死饿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张三更为“泼皮”,先不依不饶回骂薛蟠,然后“便头伸过来叫大爷(薛蟠)打”,到死也“还骂”。前述柳湘莲“苦打”薛蟠,尤三姐痛斥贾珍贾琏,也都是例子。
小说24回写小小年纪的宝玉认年长他五六岁的贾芸作儿子,
9回写宝玉定要将揭露好友秦钟同性恋行为的非“贾家子孙”金荣撵出家学,并逼他给秦钟赔不是,作揖磕头。主张“世法平等”“天生成惯能作小服低”的宝玉,似乎也是天生成会自视高平民一等。由此或许能见,上述这些贵族对平民的凌辱压迫,本是倚仗得自先天的封建统治权势,具强烈政治属性。薛蟠、贾赦等对平民的欺压正是差不多皆涉及与衙门里勾结,得强权支持协助,多是激烈残酷,暴力式的。平民一般只能被动应对,往往落得悲惨下场,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处权力劣势的平民的抵抗与斗争要成功有效,一般是从并且也只能从伦理道德的,世俗的层面展开,贯串着利益这个核心,形式较为温和且隐蔽,往往采用阴谋欺骗有时就是采用犯罪的手段进行的。
66回有柳湘莲对宝玉议论贾府:“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此例其实就是人伦道德层面的批评。
25回有马道婆为赵姨娘发泄仇恨,与她合谋作祟,用“魇魔法”整治凤姐宝玉。
111-112回有“狗彘奴欺天招伙盗”,夜闯荣府将贾母房内财物洗劫一空,“内中一个人胆子极大”,顺手牵羊将妙玉劫走。马道婆与群盗两例都已是黑暗角落里发生的罪恶,但它的另一面则是仇视富贵,打劫上流社会。
这反抗斗争主要还是表现于金钱物质方面的谋虑与看似完全合理合法的获取。本来,贵族与平民主要是依据经济地位而区分的,贵族统治建立在已占有大量财富的基础之上,因此平民的斗争一般地也是必然地要在经济利益这个层面展开,从贵族那里去取得财富。
与贾瑞、秦钟、尤二姐等只会屈从欲望,受“淫心”控制,近乎行尸走肉不同,小说里更多平民是积极进取,有明确目标,要做自己命运的主人。他们差不多都嫉羡贾府的荣华富贵,皆欲取而代之,或从他们手中分得一杯羹。刘姥姥是纯为“打抽丰”,而有她舍着……副老脸”的“一进荣国府”。来荣府“请安”的马道婆则借用宗教迷信,从贾母那里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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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油的供奉,又从赵姨娘处一次拿到她的部分首饰、“体己散碎银子”和一张“五十两(银子)欠约”。贾芹、贾蔷、贾芸这些“旁主子”或没落子弟巴结贾琏,贿赂凤姐,钻营贾府工程和服务业的承包权监管权。贾芹谋得了铁槛寺家庙“十二个小沙弥并十二个小道士”的管带职,并得凤姐“做情”,一次从银库支取出“三个月的供给来———白花花三百两”银子。“父母早亡”的贾蔷包揽了里头颇有些“藏掖”的“下姑苏请聘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有个“在炕上拈线”的寡母,“最伶俐乖巧”的贾芸也争得个进大观园“种树种花儿”监工活,当时便领到一张“批着二百两银子”的对牌。
贾芹、贾芸等没落子弟在贾府的活动无疑皆有所收益。贾蔷成绩尤其重大,他一趟下姑苏采办,持一张可从存放在江南甄家的五万银子中“先支三万两”的“会票”,行前他即已向贾琏凤姐两主子许诺了种种“孝敬”,不难想象他从这三万巨款所“藏”所“掖”也是巨大的。他后来还拿到了在梨香院“管着文官等十二个女戏子并行头等事”
,油水应当也甚丰厚。刘姥姥的一进荣府,也得了凤姐送的二十两银子外加一串钱,她是觍着
“老脸”来,然后“千恩万谢”地回去了。马道婆与强盗们的罪恶行径应当也算顺利成功。关于“魇魔法”
的描写确属荒唐———它居然使凤姐宝玉都患上了恶疾,至于生命垂危———却也起着反映平民对贵族的嫉恨,对其财富的觊觎之心的作用。这段描写还能反映宗教迷信欺骗这一平民较常使用的斗争手段往往富于效用,因为马道婆的犯罪行为后来并未被揭露并受惩处,相反,包括贾政在内,荣府众人皆信,宝玉凤姐叔嫂二人招灾,乃“总由天命”“是天意该如此”,应以“送祟”“跳神”等对付。强盗们更可被看成是完胜者,因为他们不仅掠得大宗财富,而且几乎皆得全身而退,带着赃物“各自分头奔南海”老巢“受用”而去。小说中平民对贵族的斗争差不多都达到了目标,仅117回《欣聚党恶子独承家》中邢大舅、王仁、贾蔷、贾芸等人结成的破落户“党”勾结贾环,骗买巧姐给外藩王爷作偏房一事失败了。
这平民的众多活动中,数倪二的告发揭露贾家与刘姥姥的后两次进荣国府最引注目最具成就。
倪二形象的要义,在直接关系查抄贾府这全书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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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情节。105回写贾府所“犯”的,需以抄家这方式来惩办的实罪为:涉及贾赦的“交通外官,依势凌弱”“包揽词讼”“虐害百姓”,涉及贾珍的“强占良民之妻为妾,因其不从,凌逼致死”,以及查抄现场起获的涉及贾琏凤姐的
“两箱子房地契,又一箱借票”这“违例取利”“重利盘剥”
物证。104回曾写倪二被贾雨村释放回家,向妻女大发对贾府的愤恨:“要是我倪二闹起来,连两府里都不干净”“捱了打就怕他不成?只怕拿不着由头儿”“他忘恩负义,我就和几个朋友说他家怎么欺负人,怎么放重利,怎么强娶活人妻,吵嚷出去,有了风声到了都老爷耳朵里头,这一闹起来,叫他们才认得倪二金刚呢!”倪二这一大通气话里所提到贾府具体罪恶,正与105回所写贾府的必须以抄家这种方式来惩戒的罪行一一对应。这通类似檄文的话语还说明当时倪二已准备行动,利用他人告发贾府,因为倪二同时还说:
“前年我在场儿里碰见了小张,说他女人被贾家占了……若碰着了他,我倪二大爷出个主意,叫贾二小子死给我瞧瞧!”104回有回目“醉金刚小鳅生大浪”
,小说已经指示,贾府被查抄乃由于倪二拿着了“由头儿”“闹起来”“吵嚷出去”而起,是先有他受监狱中“有义气的朋友”教唆启发,挑唆尤二姐未婚夫张华告状,揭露贾府罪恶,而后有“锦衣军查抄宁国府”一案。
24回写倪二“轻财尚义侠”,资助近邻贾芸进荣府谋差事。104回写倪二“恃酒撒泼,躺在街心”,冲撞贾雨村轿舆,遭衙役鞭打,他:“我喝酒是自己的钱;醉了,躺的是皇上的地。就是大人老爷也管不得!”显见有点自由民主意识和叛逆精神。这些也能为贾家被抄,导火线乃倪二等的行为添佐证,因为有自由民主意识与叛逆精神,方有揭露告发封建统治者的胆与识。
倪二形象着墨不多,仅得24回和104回两段描写,不过两千字左右篇幅,却显复杂丰满:“这倪二是个泼皮,专放重利债,在场吃饭,专爱喝酒打架”,但“虽然是泼皮,却也因人而施,颇有义侠之名”。凶狠狡诈却又仗义,放高利贷,常“恃酒讹人”欺压百姓,却又似天生仇视统治者,有类大约百年后巴尔扎克《高老头》《幻灭》等书中所写那大名鼎鼎,敢向一切大人先生挑战的强盗伏脱冷,颇具典型性。
倪二刻画精练扼要,刘姥姥却得多达七八回描写,她前后三次进荣国府活动通贯全书,乃浓墨重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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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角色,平民形象第一。这人物的重要性在密切关涉贵族世家盛衰主题,尤其“理家”主线,既观察着盛与衰的全过程,也亲身参与了这盛衰的某些实事实情,小说的“理家”这条主要线索就是从第6回她首次进荣国府展开的。
前已述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及所得,但其实她仅见过凤姐,只是小有收益。
39回她二进荣国府,正当这贵族世家全盛时期,接触了包括凤姐在内的“二门”内几乎所有主子,上下老少众多成员,所获便远超一进。凤姐送各色绸缎和“一包八两银子”,王夫人送可“或者做个小本买卖,或者置几亩地”的一百两银子,宝玉送从妙玉处索得,“卖了也可以度日”的一只成窑钟子,连贾母也将“往年间生日节下众人孝敬的”“几件衣裳”等物转赠于她。刘姥姥的日子就是从此转好,“在我们村里算过得的了”的。
之所以所获如此丰厚,因为她先已赢得了几乎全荣府的欢迎,尤其贾母、凤姐等“理家”主子的信任、尊重甚至友谊。她对贾母仅是“搜寻些话出来说”,即已让“宝玉姐妹们……自觉比那些瞽目先生说的书还好听”
。雪地抽柴女孩子的故事,明明“胡诌”,竟迷住了宝玉,派茗烟作实地实情考察。而90岁老太吃斋念佛,感动观音菩萨,得一孙,“养到十七八岁上死了”,再得一孙故事,“暗合了贾母王夫人心事,连王夫人也都听住了。
”40-41回大观园“两宴”上,她得鸳鸯安排指使而作的诙谐表演,富于机智和民间生活气息,博得满堂彩,倾倒了全园大众。贾母叹“今日实在有趣”,邀她伴同巡游大观园,“带着刘姥姥散闷,遂携了刘姥姥至山前树下,盘桓了半晌,又说给他这是什么树,这是什么石,这是什么花”,一阵子甚是亲密无间。凤姐更请刘姥姥给女儿起名做干妈,为日后巧姐儿得许配周财主独子一事埋下伏笔。鸳鸯与平儿这两位理家主子意志执行者也都将个人衣物赠她。
鸳鸯与她在宴会上默契配合,平儿对她语“咱们都是自己”这肺腑之言,都传达了对她的充分理解与同阵营友情。
刘姥姥的二次进荣国府,已一改“一进”时面对凤姐
“未语先红了脸”“说的粗鄙”,连周瑞家的都看不下去那种尴尬难堪,而能应对自如,从容大方,并无多少奴颜婢膝、谄媚奉承。这因为她此来并非索要施舍,所带瓜果菜蔬“野意儿”虽轻微,却也算回礼,明显是出于对等精神,平民主人翁意识,思想感情已先占高地。
结合她“积古”老人经验“见识”,庄稼人聪明才智,自然鲜活形象生动的语言———她是这样赢得大观园大众的“高兴”与“欢喜”这一比物质收获更大的成功。
113回、119回有刘姥姥为慰问贾府尤其凤姐落难而再进荣国府。
她不接受凤姐所赠金镯子,与平儿联手,从贾环、王仁、贾芸等“混账东西”手中抢救出巧姐,“扔崩一走”,来到自己屯里“藏起来”,继而“做个媒”,说给当地“庄家人”周姓富户。荣国府康复,巧姐得送还,经贾政贾琏等“愿意”,终“应”“给周家为媳”。此事办得机智巧妙、平和顺当且高尚,荣国府与周家两方成双赢,刘姥姥也得王夫人、贾琏“道谢”。刘姥姥问候并援助衰败中的荣国府,与倪二告发揭露贾府罪恶,其实异曲同工,都起摧衰贵族世家效用。这“世家小姐”嫁“庄家人家”,有类后来巴尔扎克小说所写的贵族不由己而与平姻,反映的皆是封建社会末期贵族衰败,平民兴起力量壮大这一现实。所以,援救巧姐并使嫁寻常百姓之家,乃刘姥姥又一重大成就,较之前的二进可能是更大的成就———她不经意间已手腕娴熟地作成了一桩同化瓦解着贵族世家的功业。
平民世界描写为小说的贵族世家盛衰主题表达提供了一个较为广阔的社会背景。恩格斯曾评述莎士比亚历史剧写及“非官方的平民分子和农民分子”的意义:“介绍那时的五光十色的平民社会,会提供完全不同的材料使剧本生动起来,会给在前台表演的贵族的国动提供一幅十分宝贵的背景,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使这个运动本身显出本来的面目。在这个封建关系解体的时期,我们从那些流浪的叫花子般的国王,无衣无食的雇佣兵和形形色色的冒险家身上,什么惊人的独特的形象不能发现呢!”他并将这平民
社会环境称作
“福斯塔夫式的背景”[1](P.345-346)
。与莎士比亚历史剧同处从中古向近代转变时期的
《红楼梦》,同样介绍了那时的“非官方的平民分子和农民分子”,并且以长篇小说体裁,更充分具体展现了这一社会环境。“泼皮”倪二,“村妪”刘姥姥,群盗,贾蔷、贾芸、王仁、邢大舅等没落世家子弟,不是与“那些流浪的叫花子般的国王,无衣无食的雇佣兵和形形色色的冒险家”相像,构成了同样的“福斯塔夫式的背景”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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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活动与《亨利六世》里的农民,《亨利四世》里破落骑士福斯塔夫、浪荡儿王子亨利等的活动具相似的功用,也使封建关系解体时代发生的社会“运动本身显出本来的面目”,显示贾府这贵族世家既是因自身,也是在平民的包围、零敲碎打式经济蚕食、隐蔽角落里的欺骗偷袭中衰亡的。
小说在一定程度上流露了对平民的轻贱态度,比如较多地借他们陷溺“淫心”来表述色空观念,便显一种对平民的鄙薄之情。比较写主子与奴才,平民之中难寻品质纯正、道德高尚者,贾瑞、贾蔷、邢大舅、王仁等破落子弟尤其心地阴暗、行事丑陋,这样的处理应当也能见对平民的多所疑忌与批评。但尽管如此,作者仍然使刘姥姥特具机巧与行动能力,赋“醉金刚”倪二以超常胆识与力量,称石呆子“不知死”,赞尤三姐刚烈”。而安排他们充当贵族世家盛衰的见证与裁判者,让他们对贵族利益的侵蚀与巧取豪夺经常获得成功与胜利,尤其能说明作者还有对平民的赏识与同情认可这另一面态度。小说结尾写贾政应允巧姐嫁周家这
“亲”事时对贾琏说:“莫说村居不好,只要人家清白,孩子肯念书,能够上进。朝里那些官,难道都是城里的人么?
”紧跟着贾政这段话,有下面一句陈述:“刘姥姥见了王夫人等,便说些将来怎样升官,怎样起家,怎样子孙昌盛。”两段文字———前段为已经历沧桑,处风雨飘摇中的贵族的所悟所得,后段为顺利使“世家小姐”嫁“庄家人家”并得贵族们感谢的村妪就这门亲事在对贵族主子作安慰与指导———明显相应契合,特别能表明小说的平民观念,对平民在社会运动中所处位置的认识。作者已然感觉出贵族世家衰败,以“庄家人”为代表的平民兴起这一时代大趋势。他是因此而在克服自己的贵族偏见,在政治历史这一重要层面肯定了平民,把他们写成是社会斗争中的有未来者,为读者提供了一幅他那时平民世界的十分宝贵,符合历史本质真实的图画。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M].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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