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哲《论语》语内翻译与语际翻译对比分析

兰州教育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ＯＦＬＡＮＺＨＯＵ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ＯＦ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２０２０年１２月

Ｄｅｃ．２０２０

安乐哲《论语》语内翻译与语际翻译对比分析

张秀娟

（宿迁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

宿迁２２３８００）

［摘　要］语内翻译和语际翻译是典籍翻译必经的两个过程，并且语内翻译与语际翻译的译文差异在这两个过程中均有体现。本文以语内翻译为视角，以杨伯峻《论语译注》为原文参照，对比安乐哲《论语》英译本的语内翻译，发现安译２处存在标点符号差异、９处存在文字差异；从语际翻译的视角对比分析安译本、刘殿爵译本、理雅各译本的差本原文６

异，并探讨造成译文差异的原因。

［关键词］《论语》英译；安乐哲译本；语内翻译；语际翻译

［中图分类号］Ｈ３１９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５８２３（２０２０）０９０１０４０２　［收稿日期］２０２０－０６－２６

　　作为一部语录体著作，记载孔子与弟子言行的《论语》是微言大义的中华典籍的典型代表。儒家的教育观念、伦理道德思想、政治理想等也在《论语》这部儒家元典作品中得以集中体现。然而孔子遵循“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论语·述而篇》）的思想，这种阐述但不创作的思想给其弟子留下了思考与实践的空间，但同时也增加了文本理解的难度。“六经注我”，文本意义的模糊性与不确定性给译者的理解与翻译设置了障碍。“经无达沽”，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见仁见智，不仅体现在跨语言跨文化的语际翻译，也表现在理解原著并将古汉语译为现代汉语的语内翻译过程中。语内翻译与语际翻译是典籍翻译必经的两个过程。

一、安乐哲《论语》译本

“当今西方学术界流行的关于中国典籍的译本绝

［１］

大多数是由汉学家这个群体翻译的”。汉学家对典

因。

二、安译本语内、语际翻译差异———标点符号因素

安乐哲在其《论语》译本的前言部分介绍了该译本以定州《论语》本为原文参照，并在附录中对定州《论语》版本进行详细说明，指出通过文本对比发现定州《论语》版本与传世本有很大不同，大约有７００多不同之处，占文本的１０％。对于译本的哲学性特色，译者指出“自己的专长是哲学，这也是译本注重原作哲

［５］２７９

学意义的原因。”杨伯峻的《论语译注》是国内较

为权威的《论语》读本，其平实易懂的今译与注释使得该读本拥有众多研究型读者和普通读者。本文以杨伯峻的《论语译注》为参照，通过细读安乐哲译本原文，并与杨伯峻本比对，发现安译本参照的原文与杨本存在６２处标点符号的差异。但大部分标点符号如逗号、顿号的不同对原文的理解及翻译影响不大，如：

例１．《论语·学而篇第一》：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过，则勿惮

［６］７改。”

［７］７３

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过则勿惮改。”

籍翻译与文化传播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美国汉学家、哲学家安乐哲与罗思文合译的《论语》自出版以来产生了很大的反响。该译本最大的特色在于译者从中西哲学比较的视域对原作及儒家思想进行全新的哲学性诠释。笔者以“安乐哲《论语》翻译”为主题词在中国知网（ＣＮＫＩ）进行文献检索，得到相关文献８０篇，目前的研究成果表明，大多研究关注该译本的哲学意义、翻译策略或是与译本核心关键词相关的研

２－４］

究［，安乐哲、罗思文《论语》译本附有原文，并蕴含

从例１可以看出，两个版本的不同主要在于断句及标点符号，类似的差异对原文的理解基本无影响，语内翻译与语际翻译基本无差异。但有些汉语中特有的标点符号，译者参照的原文不同，译文也有差异。比如“诗”，现代汉语中不加标点符号的“诗”一般理解为诗歌或诗歌的总称，但加上书名号的“诗”一般理解为特指《诗经》这部作品。如：

例２．《论语·阳货篇第十七》：

［６］２６２

子曰：“小子何莫学夫诗？”［７］２０６子曰：“小子！何莫学乎《诗》？”

大量的副文本，为语内翻译、语际翻译研究提供了宝贵资料。本文以国内较权威的杨伯峻《论语译注》为原文参照，对比安乐哲、罗思文译本的语内翻译。在此基础上，以销量最高的刘殿爵译本及《论语》经典译本———理雅各译本为参照，对安译本进行语际翻译的对比，分析三种译文的差异并探讨造成译文差异的原

《论语·为政篇第二》中“诗三百”中的“诗”今译

［基金项目］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汉学家与中国译者的儒学典籍英译比较研究”（项目编号：２０１８ＳＪＡ１９１８）。［作者简介］张秀娟（１９８４－），女，宿迁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

第９期张秀娟：安乐哲《论语》语内翻译与语际翻译对比分析

１０５

为《诗经》，在杨伯峻《论语》本中也以“《诗》三百”，即加了书名号的《诗》出现。其余出现“诗”的地方在杨伯峻本中则未使用书名号标示。如《论语·季氏篇第十六》中“不学诗，无以言”等都为“诗”，未加书名号。而安译本的原文出现“诗”的篇章中均为加了书名号的《诗》。就语内翻译而言，“诗”与《诗》是有差异的，再对比安译本、刘殿爵译本与理雅各译本语际翻译的译文：

安译：ＴｈｅＭａｓｔｅｒｓａｉｄ，“Ｍｙｙｏｕｎｇｆｒｉｅｎｄｓ，ｗｈｙ

［７］２０６

ｄｏｎ’ｔａｎｙｏｆｙｏｕｓｔｕｄｙｔｈｅＳｏｎｇｓ？”

刘译：Ｈｏｗｃａｎｏｎｅｉｎｃｕｌｃａｔｅｉｎｔｈｅｃｏｍｍｏｎｐｅｏｐｌｅ，ｏｆｄｏｉｎｇｔｈｅｉｒｂｅｓｔａｎｄｏｆｅｎｔｈｕｔｈｅｖｉｒｔｕｅｏｆｒｅｖｅｒｅｎｃｅ

［７］６５

ｓｉａｓｍ？

理译：Ｈｏｗｔｏｃａｕｓｅｔｈｅｐｅｏｐｌｅｔｏｒｅｖｅｒｅｎｃｅｔｈｅｉｒｒｕｌｅｒ，ｔｏｂｅｆａｉｔｈｆｕｌｔｏｈｉｍ，ａｎｄｔｏｇｏｏｎｔｏｎｅｒｖｅｔｈｅｍ

［８］ｓｅｌｖｅｓｔｏｖｉｒｔｕｅ．

安乐哲罗思文将原文中的“勤”译为形容词ｅａｇｅｒ，即ｆｕｌｌｏｆ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ｏｒｄｅｓｉｒｅ；ｋｅｅｎ，即充满兴趣，热切地；刘译为名词ｅｎｔｈｕｓｉａｓｍ，即ｓｔｒｏｎｇｆｅｅｌｉｎｇｏｆａｄｍｉｒａｔｉｏｎｏｒ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ｇｒｅａｔｅａｇｅｒｎｅｓｓ，理译为短语和句子ｔｏ刘译：ＴｈｅＭａｓｔｅｒｓａｉｄ，“Ｗｈｙｉｓｉｔｎｏｎｅｏｆｙｏｕ，ｍｙｙｏｕｎｇｆｒｉｅｎｄｓ，ｓｔｕｄｙｔｈｅＯｄｅｓ？Ａｎａｐｔｑｕｏｔａｔｉｏｎｆｒｏｍ

ｔｈｅＯ

ｄｅｓｍａｙｓｅｒｖｅｔｏｓｔｉｍｕｌａｔｅｔｈｅｉｍａｇｉｎａｔｉｏｎ．”［５］１４５

理译：ＴｈｅＭａｓｔｅｒｓａｉｄ，“Ｍｙｃｈｉｌｄｒｅｎ，ｗｈｙｄｏｙｏｕ

ｎｏｔｓｔｕｄｙｔ

ｈｅＢｏｏｋｏｆＰｏｅｔｒｙ？”［８］

安乐哲罗思文译为ｔｈｅＳｏｎｇｓ，与其语内翻译一致，特指《诗经》，但与杨本所说的“诗”有差异。刘殿爵译为ｔ

ｈｅＯｄｅｓ，这是西方人理解的诗歌，与西方读者视域较为融合，这也是其为了让作品为西方读者接受的目的的体现。理雅各的翻译较为灵活，译为ｔｈｅＢｏｏｋｏｆＰｏｅｔｒｙ或是ｔｈｅＯｄｅｓ。

三、安译本语内、语际翻译差异———文字因素通过细读比对，发现除了标点符号之外，安译本在文字方面与杨伯峻《论语》本也有差异，但是并未如安乐哲在译本附录中所阐述的那么多。据此推断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不仅参照了定州版本，也参照了其他版本及前人的研究成果，这从其译本的附录、参考文献等其他副文本元素中的大量考证可见一斑。细读安乐哲《论语》译本原文，发现除了通假字之外，文字方面与杨伯峻《论语译注》的不同之处有９处。其中有的句子兼有文字与标点符号不同。

例３．《论语·为政篇第二》：

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６］２７

使民敬、忠以勤，如之何？

［５］８０例３中，“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中“以”即“和、与或以及”的意思，做连词用。“劝”即劝勉、勉励的意思。杨伯峻本今译为要使人民严肃认真，尽心竭力和互相勉励，应该怎么办？杨本今译文明白通顺。而杨本中的“劝”字，在安乐哲罗思文译本中则为“勤”，这是一个文字错误。原因可能是《论语》中的“劝”字以繁体字“劝”出现，而劝与勤形似。“勤”的意思为“劳”，即“辛劳”之意，这与“劝”相去甚远。再比较几种译文：

安译：Ｈｏｗｄｏｙｏｕｇｅｔｔｈｅｐｅｏｐｌｅｔｏｂｅｒｅｓｐｅｃｔｆｕｌ，

ｔｏｄｏｔｈｅｉｒｕｔｍｏｓｔｆｏｒｙｏｕ（ｚｈｏｎｇ忠），ａｎｄｔｏｂｅｅａｇｅｒ？

［５］８０

ｇｏｏｎｔｏｎｅｒｖｅｔｈｅｍｓｅｌｖｅｓｔｏｖｉｒｔｕｅ与ｔｈｅｙｗｉｌｌｅａｇｅｒｌｙｓｅｅｋｔｏｂｅｖｉｒｔｕｏｕｓ。从上述译文可以看出，安译与刘译虽然用词及使用词语的词性不同，但译文接近。理译更接近“德”的含义，即美德。安译本原文虽然文字有差异，但在语内翻译过程中，安乐哲罗思文与刘殿爵对原文的理解及翻译相似，译文在句式、篇幅、用词等方面也更为接近。总的来说，三种译文虽然都表达了积极的含义，但译文与相互勉励的意义还是有距离。

例４．《论语·述而篇第七》：

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６］１０１

加我数年，五十以学，亦可以无大过矣。

［５］１１４杨伯峻本中《易》即《易经》，今译为到五十岁的时候去学习《易》，便可以没有大过错了。安译本参照的原文与杨伯峻本差别较大，意思为到五十岁的时候去学习，也可以没有大过错。对于此句“亦”与“《易》”的差异，安乐哲罗思文在文外做了超过译文篇幅的详细注释，说明传世本中作“亦”而非“《易》”，即《易经》。并引用司马迁的《孔子传记》加以佐证，另外《鲁论》中也作“亦”，与定州版本一致。对比译文：

安译：ＬｅｔｍｅｌｉｖｅａｆｅｗｍｏｒｅｙｅａｒｓｓｏｔｈａｔＩｗｉｌｌｈａｖｅｈａｄｆｉｆｔｙｙｅａｒｓｏｆｓｔｕｄｙｉｎｗｈｉｃｈａｆｔｅｒａｌｌＩｗｉｌｌｈａｖｅ

ｒｅｍａｉｎｅｄｆｒｅｅｏｆａｎｙｓｅｒｉｏｕｓｏｖｅｒｓｉｇｈｔ．

［５］１１５

刘译：ＧｒａｎｔｍｅａｆｅｗｍｏｒｅｙｅａｒｓｓｏｔｈａｔＩｍａｙｓｔｕｄｙａｔｔｈｅａｇｅｏｆｆｉｆｔｙ；ａｎｄＩｓｈａｌｌｂｅｆｒｅｅｆｒｏｍｍａｊｏｒｅｒ

ｒｏｒｓ．

［７］８８

理译：Ｉｆｓｏｍｅｙｅａｒｓｗｅｒｅａｄｄｅｄｔｏｍｙｌｉｆｅ，ＩｗｏｕｌｄｇｉｖｅｆｉｆｔｙｔｏｔｈｅｓｔｕｄｙｏｆｔｈｅＹｉ，ａｎｄｔｈｅｎＩｍｉｇｈｔｃｏｍｅｔｏ

ｂｅｗｉｔｈｏｕｔｇｒｅａｔｆａｕｌｔｓ．

［８］刘殿爵译文也在文外加了注释：“Ｒｅａｄ亦ｆｏｒ易”，刘译与安译都译为ｓｔｕｄｙ学习，而不是学《易》，但安译的文外注释对《易》（ＢｏｏｋｏｆＣｈａｎｇｅｓ）做解释，读者一目了然，并且对感兴趣的读者的拓展阅读也有帮助，也是一种很好的翻译补偿方法。理雅各译为

ｔｈｅｓｔｕｄｙｏｆｔｈｅＹｉ，学《易》，但仅止于（下转第１２３页）

第９期王凌鸿：行业工会在民办幼儿教师权益保护中的作用研究

１２３

盾；在监督集体合同、专项协议落实情况以及劳动法律法规的实施情况时，与政协等执法部门、工会的劳动法律监督相结合，组织行业工会代表开展联合巡视或专项检查；大胆运用线上工作平台、强制支付令、新闻媒体报道等社会化手段。再次，同各类与民办幼儿教师权益相关的社会组织合作，主动赢得社会协同，使行业工会成为民办幼教行业劳动关系协调的组织架构中心、信息沟通中心和资源配置中心。

总之，民办幼教行业工会要在上级工会的支持下，主动加强与、行业主管部门和社会组织的合作，共同应对新时期民办幼教行业劳动关系的新矛盾和新问题，维护民办幼儿教师的合法权益，开创民办幼教行业社会治理新格局。

［参

考

文

献］

［４］裴枫．基于劳动法律关系的视角探析幼儿教师职业风险———以民办幼儿园为例［Ｊ］．法治与社会，２０１３，（２７）．［５］ＲｏｂｅｒｔＧ．Ｆｏｌｇｅｒ，ＲｕｓｓｅｌｌＣｒｏｐａｎｚａｎｏ．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ａｌＪｕｓｔｉｃｅａｎｄＨｕｍａｎ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Ｍａｎａｇｅｍｅｎｔ［Ｍ］．ＴｈｏｕｓａｎｄＯａｋｓ：ＳａｇｅＰｕｂ，１９８８．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

［６］潘晓云．人力资源管理［Ｍ］．上海：立信会计出版社，２０１２．［７］孟泉．从觉醒到行动———新生代工人自发工业行动的行为Ｊ］．中国工人，２０１６，（４）．要素［

［８］洪芳．德国雇员民主参与的特点及其对我国的启示［Ｊ］．山会科学，２０１５，（９）．

［９］闻效仪．从“国家主导型”到多元推动———集体协商的新趋势及其类型学［Ｊ］．社会学研究，２０１７，（２）．

［１０］庞丽娟．中国教育改革３０年［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２００９．版社，

［１１］李世明，郭稳才．工会组织工作概论［Ｍ］．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２０１６．

［１２］游正林．６０年来中国工会的三次大改革［Ｊ］．社会学研究，２０１０，（４）．

［１３］乔建．工会改革：中国特色工会道路的“提质增效”———２０１６年上海群团改革的经验探析［Ｊ］．中国劳动关系学院学２０１７，（２）．报，

［１］２０１８年全国教育事业发展统计公报［ＥＢ／ＯＬ］．ｈｔｔｐ：／／ｗｗｗ．ｍｏｅ．ｇｏｖ．ｃｎ／ｊｙｂ＿ｓｊｚｌ／ｓｊｚｌ＿ｆｚｔｊｇｂ／２０１９０７／ｔ２０１９０７２４＿３９２０４１．ｈｔｍｌ．

［２］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最新修正版）［Ｍ］．北２０１６．京：法律出版社，

［３］常凯．试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下的劳动关系与工会［Ｊ］．工会理论与实践，１９９３，（１）．

［责任编辑：李瑞］

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檿（上接第１０５页）

此，没有对Ｙｉ进行说明，不了解中国文化的西方读者很难明白。三位译者的译文见仁见智，各有千秋。虽在细节上有值得商榷之处，但瑕不掩瑜，其文化传播的意义已远远超过译文本身，理雅各译本历经一百多年经久不衰，影响深远。安乐哲罗思文译本的副文本篇幅超过译文篇幅，是典型的深度翻译研究型译本，值得深入研究。刘殿爵的译本在销量上是其他译本难以企及的。

四、结语

典籍翻译的源文本为古汉语，因此它不同于现当代文本的翻译，需要译者首先把古汉语译为现代汉语，即首先要进行语内翻译，而后再进行语际翻译，即由现代汉语译为目的语。在典籍翻译的几百年历史中，西方汉学家是中国典籍翻译的中坚力量。作为顺译的代表，汉学家具有译入语母语优势，安乐哲与罗思文《论语》译文词汇丰富、富于变化，充分发挥了译者的目的语母语优势。但正如译者在译本附录中阐明文言文给翻译带来的困难，并指出“虽然受过语言

［５］２７９

学和中国哲学的训练，但自己的专长是哲学”。

程中克服典籍著作理解的障碍，形成更加准确的译文，也更有利于典籍译本在海外市场的推广与传播。

［参

考

文

献］

［１］张西平．关于西方汉学家中国典籍翻译的几点认识［Ｊ］．对外传播，２０１５，（１１）．

［２］陈国兴．论安乐哲《论语》翻译的哲学思想［Ｊ］．中国比较文学，２０１０，（１）．

［３］谭晓丽．原作思维与译作语言———安乐哲、罗思文《论语》哲学英译的陈述方式［Ｊ］．外国语学院学报，２０１３，（５）．［４］纪文越．从哲学视角看安乐哲和罗思文《论语》英译［Ｄ］．曲阜：曲阜师范大学，２０１４．

［５］Ｄ．Ｃ．Ｌａｕ．ＴｈｅＡｎａｌｅｃｔｓ［Ｍ］．Ｌｏｎｄｏｎ：ＰｅｎｇｕｉｎＢｏｏｋｓ，１９７９．

［６］杨伯峻．论语译注［Ｍ］．北京：中华书局，２０１７．

［７］ＲｏｇｅｒＴ．Ａｍｅｓ，ＨｅｎｒｙＲｏｓｅｍｏｎｔ．ＴｈｅＡｎａｌｅｃｔｓｏｆ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Ａ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ｉｃａｌ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Ｍ］．ＮｅｗＹｏｒｋ：ＢａｌｌａｎｔｉｎｅＢｏｏｋｓ，１９９９．

［８］ＪａｍｅｓＬｅｇｅｅ．ＴｈｅＡｎａｌｅｃｔｓｏｆＣｏｎｆｕｃｉｕｓ［ＥＢ／ＯＬ］．［２０２０－３－２０］．ｈｔｔｐ：／／ｗｗｗ．ｇｕｔｅｎｂｅｒｇ．ｏｒｇ／ｃａｃｈｅ／ｅｐｕｂ／３３３０／ｐｇ３３３０．ｈｔｍｌ．

因此就文化典籍翻译而言，国内学者提出古汉语专家与汉学家合作的译者模式有助于译者在语内翻译过

［责任编辑：白彩霞］